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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骂我,我就打你。

一场寂静的爆炸【盾霍】

一场寂静的爆炸

 

先来的是寒冷,他的胡须,裸露在外的头发,甚至是浓密的眉毛和睫毛都沾染了干燥的雪粒,脸颊不自然地发红,嘴唇又发青。接踵而来的是眼前的白茫茫,他眯着眼睛才能不被光线刺伤,于是纤长的睫毛在视线前方划出漂亮的纹路。

霍华德动作缓慢地缩了缩脖子,飞散的雪粒往他没有包裹住的脖颈里蹿,就像是有人把冰冷的手往他的领子里塞似的。他一个激灵清醒了些,于是眼前的白茫茫更加真切了。霍华德带着略微疑惑的目光环视四周,右手不自然地攥紧,直到皮手套紧紧地绷着。他的手和嘴唇一样微微颤抖,或许是被冻的,又或许不是。

 

他面前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背着光。那人影披着风雪从雪原的深处走来,步伐并不快,但能明显地看出在艰难地移动。霍华德的喉咙不自觉的颤抖,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从里面出来。他不自觉地想起了今天的早饭——带着金属味的罐头鹰嘴豆和加热过的干硬的黑麦面包。霍华德试图睁大眼睛看清那人,可是眼皮却不受他主观意愿地眯起,在人影周围营造出一圈炫目的光。囿于成像效应,人影的边界是模糊的,好像是空白图纸上被水晕开的铅笔画的直线。那人影停住了,风雪又更大了些,劈头盖脸让他难以招架。霍华德用胳膊遮挡着脸,微微佝偻起腰。对面的人却面对着他像一条直线似的站着。尽管这条直线比他想象的粗壮了许多。霍华德想大喊着问对方是谁,但是他张开嘴,只是喉结抖动了几下,舌头顶着下槽牙内侧发出了些没有人能够理解的微小的声响。他的心跳得很快,相当健康的心脏的搏动的声音在大脑里回响,也在他整个空空荡荡的胸腔里乱窜。他想他的脸一定涨红了,即使是在这种寒冷的境地,他可以感觉到脸上向外泄露的温度,像是一场高烧。

他想他一定是生病了,牙齿不停打颤,手窝在皮手套里,汗涔涔的像是在夏季。罐头鹰嘴豆的金属味在喉头越来越浓郁,他紧张得几乎要吐出来。

 

背后有人叫他,霍华德下意识地回头,是一个很近的却看不真切的人影,那人也像是背着光,站在他的面前:“长官,我们找到美国队长了!”

 

美国队长。霍华德像是终于从古老的硬盘里检索出了这个刻在隐蔽的深处的词。他的双眼陡然睁大,瞳孔也随之缩小。阳光如同他经过手的成千上万个子弹,从冰冷的太阳的炮膛射入他的眼睛。他似乎是觉得太疼了,眼眶竟然不自觉地泛红。

“霍华德。”他听见后面有人叫他。

他回头,那个直线般的影子如他所料已经消失在茫茫雪原中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佩姬。佩姬穿得很美,高跟鞋的鞋跟在坚硬的雪地上挺立,让她更像是其中的女王。她衣服的蓝色叫什么名字来着?霍华德想着,他似乎刚在哪个豪华酒店和哪个封面女郎谈过这个。于是霍华德说道:“佩姬,这是真的吗?”

佩姬手里拿着那个盾牌——他彻底想起来了,他隐约还能感受到那盾牌上冰冷的温度,那漂亮的金属纹路,和倒映出来某个超级士兵的影子。佩姬把盾牌递给他,:“把他带回来。”

盾牌比他记忆里轻了许多,一圈圈的花纹像是磁盘的纹路,他试图从中通过机械臂般的双眼从中旋转着读取镌刻在盾牌里的数据。但却做不到。他脑子里再想不起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像是哪天的早饭,哪个豪华酒店的姑娘,哪个武器研发的图纸,哪个关系整个公司的订单。他有些发怔,想起了某个瞬间史蒂夫站在某处,就好像站在雪原之上的影子,笔挺得像他用尺子划出的直线。

 

他几乎是在无意识的作用下上了那架飞机。开头的惊愕已经不存在了,随之而来的兴奋和喜悦几乎要吞没他。那些简短的对话终于在他老式的CPU里得到了处理——史蒂夫要回来了。霍华德说不清楚自己的喜悦从何而来,他此时摆脱了冻僵的大脑活跃地分析出了那是他最棒的作品,那是美国队长。但是好像又不止这些,他来不及细想。

远处似乎有了那架飞机的影子,还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像是神迹。霍华德嘴角止不住上扬,在一个人的驾驶舱里笑出了声。难听得要死,他自己评判道。但那不重要,他又想。此时耳机里发出了“滋滋”的声响,他听见佩姬试图跟他通讯。

 

“我可以挽回这一切。”他说道。

 

飞机回航。眼前的敞亮的雪原渐渐变成霓虹灯闪烁的黑暗的都市。霍华德出了一头一脸的汗,汗流到眼睛里,疼得他看不清贾维斯的飞机。喧闹的都市在他身后渐渐远去,弥漫的雾气吞没了他沉默地飞行的飞机。这次“远行”像是一个史塔克式的玩笑,他很开心没有把一切变得更砸更糟糕。尽管他没能带回他最棒的作品,美国队长,史蒂夫·罗杰斯,那个超级战士。

他睁大了眼,忍着疼痛,看到了前方贾维斯飞机上隐约的灯光,像是给远航的船指引方向的灯塔。霍华德就是那个迷路的人,他差点成为一场爆炸的始作俑者。然而此时他和那些无辜的民众都被拯救了。耳机里听不到佩姬的声音了。霍华德想她可能哭了吧,像个战士一样到角落里去流泪。

 

霍华德大脑放空了一会儿,想起了佩姬裙子的蓝色,豪华酒店的封面女郎,带着金属味道的罐头鹰嘴豆,热爱绘画的超级战士。

他想说我的确爱你,但是他张开嘴,只是喉结抖动了几下,舌头顶着下槽牙内侧发出了些没有人能够理解的微小的声响。那种声响很快就淹没在飞机的轰鸣和滋滋的电流声里了。霍华德心满意足,如释重负。他曾经有很多次当面说出这句话的机会,可惜的是那时的他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的境地,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内心。于是眼前是他们再次相见的场景,史蒂夫像个结束了战争期待回家的战士,而站在他面前的霍华德对他说了一切想说的话。

 

就当是一次不太成功彩排吧,霍华德想着。总会再见的。

那一点触动的声响,像是某种坚固屏障裂开一点缝隙的声音。他缄默不语,于是世界的角落里的某个孤独的飞机的驾驶舱上发生了一场寂静的爆炸。

 

史蒂夫见到了托尼,他对霍华德的儿子确实充满了好奇,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糟糕的个性。他试图从混沌的脑子里想出霍华德的性格和样貌,出来的却是资料里报纸上那张十足自负的脸孔。

“我和你父亲是很好的朋友。”他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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