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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骂我，我就打你。
两讫（十二）【狄尉】
两讫
（十二）
问完话，天色也晚了。乙安左等右等不见狄仁杰回来，便赶紧回郑府找他，怕赶不及传上话，惹怒金吾卫上将军。狄仁杰听他说完，见沙陀拿了一叠写满了字的纸向他挥手走来，知道他那边的问话也结束了。再看郑府上下也都满面疲惫，便留下几人保护，剩下的人回大理寺休整。
街市都收摊了，来往的行人少了许多，他御马的速度稍快了些，但还是没赶上。刚进门一旁的寺丞就说尉迟真金已经来了，在他房里等他。狄仁杰下了马就往里面赶，一推开门，就见到尉迟已经把金吾卫那身厚重的披风去了，邝照在为他卸甲。
尉迟真金见他进来，也大概猜到了酒菜想必没准备好，他挑眉看了眼狄仁杰，伸手把官帽去了。狄仁杰让周进去叫厨子准备酒菜，还特地嘱咐了要那厨子做尉迟大人最爱吃的。
“狄仁杰，我就知道你没有好酒。”尉迟真金挥手叫邝照离开，脸上带了些笑意，偏过头指了指榻上的两坛酒，“这可是御赐的，让你开开眼。”
一开坛，酒香就飘满了整个屋子。狄仁杰闻出来了，这是西河干酿酒，并州名产，他读书时隔三差五有同窗邀他喝。那味道虽让他熟悉，但细细品闻，又更香醇，想来御赐确实与他那时喝的有差别。再看尉迟真金一脸得意又期待的表情，想来是特地为他选的酒。这叫狄仁杰心里更有些暖意，又假装惊诧，连连夸奖这坛酒的醇香，又谢过尉迟大人的慷慨。
听他一顿半真半假的奉承，尉迟真金心里也觉得舒坦。他更得意，动作便带了点大摇大摆的气势，拍拍桌案就要狄仁杰倒酒。狄仁杰斟满了，他拿起便一饮而尽。
任大理寺卿时，尉迟真金总借口查案推脱了朝内同僚的宴请：他受武后恩宠，自然觉得朝堂拉帮结派颇为无趣，更不屑参与。他在朝堂上没有朋友，自然不曾宴请谁人，又不赴宴，即便是大理寺庆功或是圣上宴请群臣，也不过小酌几杯，哪有像今日这般豪爽的。好在御赐汾清虽酒香醇浓，但酒味不重，他一杯下去倒也没有醉意。
尉迟真金还要斟酒，被狄仁杰拦下了，说空腹吃酒伤胃，叫他等等吃菜，便与他聊起了今天的案情，还把沙陀记录的证言给他看。尉迟真金翻看了两页，右手摸了摸下巴，头也不抬，眼神也不偏移的，就问：“狄仁杰，你是真的要我帮忙？”
狄仁杰没有回答他的话，曲着食指在桌案上敲了敲。那些证言没有太多有用的线索，下人睡大通铺，卯时有些便起来上工了，留下的几个更什么都没看到，等他们听到外面的动静，就已经是瞅见几个疯疯癫癫的护卫了。而仓库本就是在院子的一角，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人经过，今天早晨又忽然下起雨，更没有人往那边走了。再说上工的下人也都三五结伴，线索看上去自此断了。
但尉迟真金还是发现了什么，他终于抬头，眼神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安：“今天洛阳并没有下雨。”
“仓库里的干草都沾了水。”狄仁杰对他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他们没有说谎。”
说话间，外面传来敲门声，原来是厨子把菜准备好了，周进也帮忙端了几个盘子。这厨子在大理寺待的时间可不短，但说老实话，他也不知道尉迟真金到底喜欢吃什么。尉迟真金刚刚做上大理寺卿时，他也曾千方百计讨好，山珍海味轮着来，可这年轻的大理寺卿就偏偏从未显露出半分的兴趣。你看他，像是所有食物都不分好坏，仅仅是能吃就够了。
这次狄仁杰叫他做几个尉迟真金喜欢的菜就让他头大了。他其实有些怀疑尉迟真金到底有没有喜欢的菜。但没法子，又赶时间，只能硬着头皮上。好在尽管尉迟真金从不夸奖他做的菜，但也从来不曾嫌弃。
先端上桌的是童子鹅，是近来洛阳最时兴的菜。取鹅一只，滚水去毛，剖腹取出内脏，再填入猪五花和糯米饭，撒上各色香料调制，缝合好后放在地火上烤，待到外皮金黄又有光泽，不断有鹅油滴落，就差不多到时候了。厨子刚才在做，可招惹了好些馋鬼，眼巴巴地看着他烤。
再是鲈鱼脍，鲈鱼是近海刚捕上来的，养在水缸里，还活蹦乱跳的，现杀，切作适宜入口的小块，以盐、醋、姜、蒜去味。其后有几牒凉菜素菜，只是白菜、白瓜等等，倒有牒千金菜。
这菜色与尉迟真金在任时相差不大，狄仁杰挥挥手，就叫二人出去了。他也未用晚膳，此时腹内空空，闻到香味更觉得饥肠辘辘。尉迟真金听到了他肚子的声响，大笑了两声。但他已经无心享用美味了：那不该下的雨，他有些大胆的猜想。
恐怕与幻天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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