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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讫(十三)【狄尉】

两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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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但这只是个猜测,他也知道这种想法没太多道理,更何况现在幻天是天后要的人,就算此事与他有关,也是万不可以动他的。他尽力掩饰,但狄仁杰还是发现他心事重重,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尉迟真金这才回过神,他把筷子伸向童子鹅。


金吾卫夜宴时,他也尝过童子鹅。军中的做法是把处理好的鹅放入仔羊的腹中,再以明火烤制,待到仔羊熟透,外皮有焦香,就剖腹取鹅。鹅肉酥软,又有羊肉的香气,里头除了糯米还塞了火方。剩下的羊则让众兵士分食。尉迟真金不喜腥膻,自然对这童子鹅不感冒,草草吃了两口其中的糯米饭就叫他们拿下去了。


但这份童子鹅却不一样。大理寺的厨子哪儿给他随便找一头羊去,只能把这步舍了,拿土火烤,小心翼翼不敢让它焦了。于是一下筷,穿透酥脆的表皮,里头又是软糯的肉,再往里是酥烂的糯米饭,猪油也烤进了饭里,更是香气扑鼻。


见尉迟真金动筷,狄仁杰也开始用膳。他对这两道能上宫宴的菜倒不感冒,其实更想中午那碗难吃的剔尖儿面,但尉迟真金似乎颇为满意,他也觉得不错了。尉迟真金有几次要停下筷子和他继续讨论案情,都被他用酒挡了,叫他明天再议。尉迟真金虽觉得奇怪,但也觉得向武后请命后再来为好。


于是正事没多说,酒倒是喝了不少。


狄仁杰说不上多能喝,但好歹是并州人,自少没少喝过。于他而言,放倒一个尉迟真金再容易不过了。他也早就想知道尉迟真金醉了是什么样子的。他见过不少没品的酒鬼,在大街上唱歌被守夜的官差带走或者是转头就吐个昏天黑地。但是尉迟真金醉了是不一样的。


尉迟真金醉了。狄仁杰灌了他快有一坛。若是平时,他不可能喝这么多的。可这次只有他和狄仁杰二人,总不能输给狄仁杰吧。他逞能,东倒西歪还说自己没醉。狄仁杰赶紧拦着他继续喝,再喝下去,怕是真要变成没品的酒鬼了。


然而此时,醉酒的尉迟真金还是有品的,他只是笑。


狄仁杰也见过这样的醉鬼,但他们都不像尉迟真金。尉迟真金没有戴帽子,红发在头顶绾成发髻,还是一丝不苟的。他有些稀疏的双眉终于舒展开了,眉下的一双碧眼也像夏日的海水,软绵绵地泡着他。他的嘴角也上挑着,狄仁杰忍不住想起龙王庙尉迟真金笑着向他一步步走进。


但这已经不是他官场上的假笑了。他见尉迟真金笑得起兴了,甚至连双眼都眯上,像大理寺后院里那几个寺丞偷偷养着以为他不知道的狸奴。而后双眼又睁开,那是蓝汪汪的一泡海。


狄仁杰都要浑身发颤。他断无半点醉意,但有一股热气偏偏从他的脚底直往上窜。他觉得那股热气定把他的脸烧红了,红得连醉了的尉迟真金都看得出来。那副样子大概滑稽极了,引得尉迟真金伸手要去捏他的脸,他躲开了。


尉迟真金指着他哈哈大笑,说他先醉了,脸都红了。狄仁杰登时没了脾气,只好依着他,说好,说我输了。这才叫尉迟真金满意了些,他看见了摆在一旁柜子上的剑,摇摇晃晃要从榻上起来。狄仁杰拦他,他就很用力地甩开,说他要舞剑。


这时候狄仁杰才发觉这尉迟真金其实和普通的醉鬼着实区别不大,都是倔得可以,又收不住力道,这甩他的一下比平时过招都疼多了。他无法,只能任凭尉迟真金把那把他自己都不会舞的剑一下从剑鞘里抽出来,挽了一朵剑花。


那可真好看:烛光映在剑锋上,又映在尉迟真金的脸上,昏昏沉沉又清清明明。狄仁杰都不知他会舞剑。此时看他手腕稍扭,剑气裹挟着罡风就一招招劈来,狄仁杰竟然都不害怕。他眼里全是满脸笑意的尉迟真金,一招一式挥舞着手里的剑,人站都站不稳的,却气势如虹。


狄仁杰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头脑也变得昏沉,双颊的热度也不曾消退。他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情愫停留在舌尖,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尉迟真金的发髻不再那么规整,松松垮垮,又歪斜向一旁,几缕松了的头发也堪堪挂在他的两鬓,不再那么熨帖。他已经看不到尉迟真金的招式了,尉迟真金在他眼里也不再是那个身居高位的金吾卫上将军,却像市人小说里叱咤江湖的武林高手。


尉迟真金舞累了,停下手,把剑入鞘,笑着向他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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