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iveee

如果你骂我,我就打你。

我永远得不到的你·展策


后来过了很久,展昭还是去了一趟迦叶寺。那时候他已经长得相当高大了,脸庞也有了些坚毅的弧度,全然不似当年的那个肉嘟嘟的样子。寺里的大师早就认不出他来了,他只是静静添了柱香。只是想起了曾经他们四人一起来此地的时候,总是香火繁盛的,来来往往经过的都是人。谁知道出了那件事,就这么萧条了下来。


佛门之地总是清静的为好。他这么觉得,就像是自己待了好些年的相国寺,总是人来人往的,总不能把客人拒之门外,又是鱼龙混杂。他终于还是离开了那里。当然原因也并不在这里。


他还记得在迦叶寺的时候,包大哥总穿着身浅色的衣服——后来更是变本加厉,直接穿起了白衣——公孙策就耻笑他,说他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半夜里站院子里还以为飘着件白衣,还不把小师傅吓死。包拯就跟他杠着,说是啊,我哪有你公孙公子这般玉树临风温文尔雅,莫说是黑夜了,白天看着也和女鬼一样。当然是嘲笑他皮肤白还总把长发散着的。展昭一直觉得这两个人真幼稚,吵架都和小孩儿一样,每天唧唧歪歪地斗着嘴。


可这两个幼稚的大哥,总是这般把他抛在一边,这让他更觉得烦躁。从双喜镇回来,从大包大哥出现到大包大哥终于变成了包大哥,他总有种自己的存在一点一点淡薄的感觉,就是曾经被温和的目光注视的温暖一丝一丝隐去,最后剩下了一堵墙,隔着他和他们。


他站在墙边,看着两个大哥互相依靠互相信任,就突然有些懂得了。其实墙从来都在,只是他小的时候看不透,他大的时候自欺欺人罢了。


可是不得不怀念包大哥刚失踪,他和公孙策一道儿的日子。那时候大娘只当包拯不打招呼就出了远门,空留下他们两个每日急急慌慌要去找人。虽然一年里碰得到面的时候也并不是很多,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拜年探亲。展昭那时候还很小,个子只到公孙策的肩头,又嘴巴甜,人讨喜,自然是可以讨得好些个红包。不仅是包大娘公孙真,若是街上的哪个姑娘家见了,问声好,也自然喜滋滋地就递了红包。


那时候他就当自己的家在庐州,因为庐州有最好吃的零嘴,有最好喝的美酒,有最明亮好看的月光。


一如包大哥头上的月牙印。


展昭最喜欢的人,本应是包拯的。若是包拯没有离开那三年,这本应,就成了必定了。而包拯离开的那三年,太过寂苦。忧伤又是两人份的。


他和公孙策把包大娘接到公孙府赏月,两个老人家吃了几块月饼,就念叨着要睡了。安置了两位老人,展昭却全无睡意——他本是长身体最嗜睡的年纪。他看见公孙策偷偷不知从哪里搬出了坛酒,泥封好的,给他斟了一碗。他不懂酒,只是隐约嗅出了些方才吃过的糕点的味道,尝了尝,还真是甜的。


展昭不懂酒,当然更没有喝过酒。有的人天生的就是酒量好,他就是那有的人,而公孙策则是属于那有的人之外。


实话说,他一点都不觉得这酒醉人,味道相当清甜,清甜到让人失望。至此以后,他甚至一直认为酒都是带有甜味的,后来被几个侠士朋友好好嘲笑了一顿,方才明白,公孙策是文人墨客,自然要喝文人墨客的酒,展昭不是,也永远不会是。


他第一次见到公孙策醉酒,也才知道原来那个总是跟包大哥斗着气,嘴皮子相当厉害却总是口是心非的公孙大哥也有不是那副清高的样子。他那公孙大哥原来也可以绯红着脸,松散着前襟,眼中只剩一片迷离的神色。


这确实比平时的公孙策要好看,他如是想,也难怪有这么多个姑娘喜欢他。他知道若是这想法被公孙大哥晓得了,定会拿他“戒色”的法号说事,一如当年。


那回公孙策扯着他说了大半夜的诗词歌赋,从诗经到楚辞从汉赋到唐诗,后来甚至辞不达意起来,完全没有了平时翩翩公子的模样。展昭扶着他听着,听着他从诗经讲到楚辞,从汉赋讲到唐诗。他少时读过些书,但总不至于像公孙策包拯这些个十年寒窗的一般精通,大多是没听过或是听不懂,只能抿抿唇,任他讲着,挑准时机点点头。


只是他竟无一丝困意。


后来他跟着公孙策,看到他喝过很多酒,什么大宋的大辽的高丽的东瀛的,总有些是最好最烈的,可公孙策喝那些酒,若是醉了就睡了。他是一介文人墨客,自然只有喝文人墨客的酒才衬得上。


再然后是在迦叶寺里,他看到公孙策和包拯对酌。当然在佛门净地,喝酒是当然不行的,只是以茶代酒为之。他不明白味道如何,只是看见了公孙策捻了些雪粒放进茶里,和包拯说了好些有的没的。展昭不懂他们说什么,更不懂这饮雪茶有多么风雅多么高洁,他只知道他的公孙大哥畏寒,不能喝这些凉的东西。


包拯懂的他不知道,可他知道的,包拯不会在意。


迦叶寺里的僧人被遣散了好些,本来也没有多少人跟他们有太多交集的,但并不是没有故人。当年那大呼“死人了”的小和尚——现在已经成为高僧了的无惧倒是认出了他。倒并不是看了他的脸就想了起的,只是认出了他的巨阙。


无惧也像他,长了年岁也就不像过去那么胖了,如今也颇有一番风骨。展昭却不知怎么想起了包大娘和包拯总爱捏他的脸。公孙策虽然喜欢跟他嘴皮子打架,可真要上手又是不愿的。分明与他说着就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可在双喜镇却对着傻乎乎的大包大哥能为了抢一只大包在地上滚来滚去。


真是幼稚,他想。又觉得自己的这两个大哥真是让人搞不懂:一个分明是大宋第一才子,却在风花雪月的时候醉得一塌糊涂念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诗;一个分明是天下第一聪明人,却永远摸不透别人的心思。


无惧问他远道而来所为何事,声音倒是还脱不开几分稚气。他在展昭的手心放了颗的雪兰,想必是瞒着师兄偷偷摘的。展昭拢了拢手,让那朵白花更靠近了拳心些,道:为故人添柱香。


罢了,既是故人,便故去吧。


【完。】

评论(7)
热度(65)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naiveee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