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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骂我,我就打你。

长干行【拾壹】

长干行

 

五十一。

展昭稍微拾掇拾掇,就去了公孙府。他自己的那两三件衣服已经有些气味了,毕竟不适合上门拜访,又是初夏的天气,连出去买件衣服也怕被路人侧目。他思忖了片刻,让小二打了桶水来给他沐浴,净完身就偷偷摸摸从公孙策托他提拎着的包裹里把他的水蓝色罩衫拿了出来。


这公孙府离怡情阁颇近,想必定在这个地方会面也定不是随意为之。他叩开了门,把公孙真的家书递给了小厮,让他先去通禀一下。这小厮也是势利之人,打量了他半天,只是见他身上的衣物和腰间的宝剑,只觉得这大约是个人物。传得倒也利落。


展昭也趁着间隙好好观摩了下这府邸的样子,虽然不至于破败或是穷酸,但怎么也算不上是什么高门大户。照着公孙策曾经对自己家的形容可能还显得拥挤得很。只是看着门前甚至小厮都没几个,旁边的院落更是萧条,想想估计是这些年出了什么连他们自家都不清楚的状况,无从得知。


不消多时,那小厮就恭恭敬敬把展昭引进门来了。他进了大堂,只见一位老人在满眼的牌位前烧香,意识到他进来了匆匆吹灭了香上的火——展昭皱了皱眉,他自小在寺庙里长大,当然明白这是对逝者的大不敬,只是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老人亲切地握住他的手,道:“阿策,你父亲终于肯让你来了。”


五十二。

自那日刚被绑进府里见过当家一面后,又是连续几天被软禁在这人的府邸里。送饭侍奉的是一个男子,看起来并不像是管家,反而更像侍卫。那人身形高挑,公孙策若是想与其说话都得挺挺地昂着头,当然十有八九是得不到回答的。


他一把将茶杯朝着他的方向摔去,下一瞬间就摸上了对方腰间别着的剑,那男子只是一愣,便伸手去按他。公孙策一反手直接把剑带着剑鞘撕扯了下来,朝着他的手掌就把露出的剑锋靠了过去。对方没有丝毫的反应,甚至不收回,只是握住剑刃,一把夺了回来。趁公孙策还在发愣,钳住了他的手腕,只道:


“老爷说公子恐怕不好对付,小人还不信哩。”他把剑随意扔在地上,又搓了搓手,“不过就公子的这身板,不用这种手段小人也能赢便是了。”


公孙策定睛再看那把剑,才发现那刃竟还未开,钝得简直和桌板似的。别说切割了,用来当斧头还差不多。只是这宝剑也不算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待男子关了门走远了,他抖着手摸起了那把剑,只见剑刃末端有一个小小的“齐”,稍显潦草,看上去并不像是什么专这行的人刻出来的。或许是这家主的姓,他如是想。


公孙策竭力从脑内抽出有关湖州和齐姓有关的信息,只是一无所获,再联想江宁府,也依旧没什么结果。可这高檐大户的,一瞧就是富甲一方的的豪绅,怎么会从来不被提到?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那老爷是真的拥有这齐府的基础上,也建立在这儿是不是真的齐府。他又觉得,这种人家收了顶轿子,还是从城外急急慌慌进来的,瞎子也都能晓得,何况他在路上还听到了好些姑娘们的娇吟——定是路过了窑子。出入这种人多手杂的地方,还真真是不怕被逮到了。


五十三。

展昭在公孙府被奉为上宾,竟然是完全不像是在自己的家里,就算没有三姑六婆,但亲属远道而来总也需要一些什么个寒暄,哪儿像他现在这样,待了好些天,除了家主都不曾见过面。


他并没有同他们说自己并不是公孙策云云,只是也并没有承认。他只是呆愣愣地随着公孙先生聊了半天,也并不涉及什么此前在湖州遇上的阴谋,甚至连搬家到此处的理由都找不到籍口来问个清楚明白。他也有点对之后的行为彷徨起来,索性白日里出了公孙府四处闲逛起来。


说是闲逛也不尽然——他怎么会有这等闲情逸致,分明是每个时辰都花在找寻公孙大哥上了。也是太过上心,竟然连钱袋丢了都全然不晓得。


他又去城口的酒楼往外边看,瞅着一辆辆马车绝尘而去,完全没有某个人的影子。一摸胸前,心叫不好。立马飞身出了去,就想起自己在刚进门的时候撞上的衣衫褴褛的小孩儿。当然他飞出去的理由还不止是为了追讨钱袋,毕竟没有钱也不好意思从正门走出去。


那会儿展昭的轻功已经练出些名堂来了,才那么小的个头的小孩儿,上房揭瓦和玩儿似的。老板只见一道蓝光飞出了窗户,还没明白呢,就听着小二在那边“客官客官!酒钱!”喊着。当然后来展昭找回钱袋也把酒钱给付好了,否则要是这几位一抖搂,他打小树立的正直乖巧嫉恶如仇的形象还不得瞬间崩塌在大宋万千百姓面前。


五十四。

当晚那男子又来了一次,给他送了晚饭: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米也是新米。公孙策心想亏待别人也不能亏待自己,便接受了。味道也算是不过不失,可未免有些甜腻过头。他想着这江宁府的人真是奇怪的口味,也勉勉强强吃了个半饱。


那男子待他停了箸,却偏不急着收去。他按住了公孙策的肩膀,在颈窝轻轻一点,只道了声得罪。公孙策心里嘎登一下,急忙要躲,可哪里躲得过。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全身僵住了,脊柱一阵阵发酸。他以前只是听说过这门功夫,展昭名门正派也不稀得用,哪里晓得这种感受。男子擒了他的腰腹将他放在床上,没太在意手劲,他只觉得被砸得生疼。


被点了穴的身体一直僵着,他又是慌忙躲的时候用了力气,现在更加难受起来。对方盯了公孙策一会儿,又丝毫不温柔地把他的四肢平整地按在床板上,又把他略拱起的背部抚平。有点嫌麻烦地咂了咂嘴,只道:“老爷说公子恐怕不会好好睡,就让小人来帮衬帮衬。”


公孙策一听他言,只觉一股火气往头顶上冲,可他偏偏就连嘴都没法子动动,两眼拼命瞪大,都显出了血丝来。当然也有可能是这两天没睡好造成的,怎么也不是好事。而那高大男子看着他脸上一副愤懑之情,只觉可笑,不由得一手持了他方才用过的筷箸猛地插进他的发间。公孙策只觉耳边一阵劲风,再回过神来,只觉那小棍上的油腻都擦在了脸上。


男子咧着嘴笑了,道:“小人丁甲,还当公子有多大本事。”


五十五。

那天边镇的天气终于转暖,风月楼里的姑娘也纷纷换上轻薄的衣衫,也难免添了几分妖娆的味道。大包也觉得姊姊们好看多了,不由得手舞足蹈夸奖起来,末了还多了句“都比小蛮姐姐好看多了!”,当真是不要命。自然是被小蛮使劲用笤帚抽,后来又被赶到茅厕去,连午饭都没得吃。


终于到了晚上,才被秋菊偷偷放了出来,又让他擦了擦脸,去桌上吃饭。兴许是由于姑娘们都好看了而客人也变多了,今天就意外热闹了起来。那时候早已打烊,也就剩他和厨房里干活的小蛮还饿着肚皮,那四个姊姊却双颊微红地围着他们看着他们两个狼吞虎咽。


大概是出于无聊,又大概是因为外面月色太好,春桃突然掀了大包的帽子,招呼着姊妹来看他头顶的月牙。大包那时才隐隐约约闻到了些酒气,再看看那几个姊姊,脸上的酡红似乎也都有了来源。大包一向很听话,当然也乖乖地坐在那里让她们指指点点,不怎么做声。倒是小蛮满脸轻松地插着嘴,一群人互相唱和给他编着故事。大包突然就觉得姊姊们都好厉害,似乎什么都知道,似乎说的都是真的。


她们说他是个逃犯,被刺了青,又害怕被发现所以偷偷改成了一个月牙。他觉得一阵恐慌,小心翼翼地捂住了额头,心中暗想绝对不能让别人发现,否则会被捉到大牢里去的。又觉得以后一定要和看守牢狱的万大哥搞好关系,说不定进去了还能逃出来。


他又看了看此时酒劲上来,醉得东倒西歪的姊姊们,却全然没有对他的恐惧或是厌恶。便觉着心里像是吃了大包似的温暖。


【拾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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