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iveee

如果你骂我,我就打你。

繁星照耀下【盾霍】

繁星照耀下


warning:纯粹盾霍,有关佩姬的都是他们的胡思乱想。

***


月光明亮,没有星星。

不同于以往那些觥筹交错的饭局,霍华德艰难地在战士们激烈碰撞的酒瓶中找回自我。他极少面对这种情形,倒不如说,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时刻。自从在上东区得到了立足之地,他就把那些混杂着刺鼻的土酒、穿着到处是亮片缺口的连衣裙的舞女和流浪汉衣衫的臭味的酒馆彻底抛到了脑后,以为自此之后只会和那些西装革履的假绅士还有楚楚可怜的假淑女在一杯一杯的马丁尼之间说一些毫无道理的废话,然后随便用哪一个理由和其中一位矜持的女孩在床上做一些不那么矜持的事。

但说他对这次庆功宴毫无兴趣也有悖他本意。冰冷的雪原,一滴伏特加都算得上甘霖,何况人群聚集的温暖的确让他兴致盎然。霍华德乐于把令人烦躁的研发工作暂时抛到脑后,即便这个在破旧仓库的简陋的酒会实在缺了些跳舞的漂亮姑娘。想到这里,他迷蒙着眼睛看向面不改色喝了大半杯酒的佩姬,心里哇哦一声,绝了让佩姬陪他跳支舞的念头。更何况没有音乐。

霍华德当然有带留声机,但长官看来明白不了音乐在庆功宴上的作用,于是他只能作罢,悻悻地给自己哼着歌,硬底皮鞋的鞋尖不自觉地打着拍子。他闭上眼,陶醉的样子像一个刚刚经历一场丰收的小胡子农夫。那个样子实在有些可笑,于是偶然瞥见他的还稍有些清醒的士兵捂住了嘴巴。

他察觉到自己有些醉了,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毕竟他习惯于清醒地骗那些有些醉了或者装作有些醉了的好女孩。于是他混乱着脑袋,红着脸,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隐约透出喧闹声的仓库。门口执勤的士兵正在换班,接替的两个人看起来也喝了些,伸出衣领的脸颊透了些不自然的红色。霍华德和他们打了个招呼,裹紧了棉衣,往后面的树林走去。他太久没有喝过这种酒了,他只想呕吐。

被各个杂志誉为身价最高的酒鬼的霍华德竟然在酩酊大醉后对着阴暗的小树林呕吐,并在心里暗暗发誓再也不喝酒了,这实在有些可笑。好在夜晚的冷风把他从不自然的高热中裹挟了出来。他晃了晃脑袋,感觉另一阵呕吐的欲望随之而来,然而清醒了些。

风在并不茂密的树林里穿梭,拍打枝叶,发出了些怖人的呜咽般的声响,像在纽约的窗棂间穿梭。霍华德不知怎么冒出了些不合时宜的诗意,怂恿他踉跄着往林子深处走去。喧闹吵嚷的宴会间隔着静谧冰冷的空气,隐约得像是凌晨时分邮轮上看到的对岸辉煌的灯光。他有些想回去了,至少不会该死的这么冷。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所想,真的有几片雪花堪堪落下,往他的脖子和额头钻。他暗骂两声,在空旷的安静的树林里显得异样而突兀,异常明亮的月光包裹着每一颗高大的常青树的边缘,竟然像坚硬的钢铁。霍华德紧了紧领口,瑟缩着吐出了一口白色的雾气。这是他发表赞叹和惊讶的一种异于常人的方式,囿于他在被雪花激了一个哆嗦后看到的是史蒂夫·罗杰斯。


史蒂夫像是早就发现他了,尴尬地笑着,手里还维持着想要把什么东西塞进兜里的动作。然而他还是错估了喝醉了的霍华德的大胆和没礼貌,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嘴里发出了奇异的尖叫,兴奋得像是捉到了什么罕见的昆虫的男孩。史蒂夫只能任由他把画册从自己的手里抢走——他有试图阻止,可是那四倍的力气好像不怎么管用。

酒壮怂人胆,霍华德吹了声口哨,像一个轻浮的年轻混混。他一打开就是一张熟悉的女人的脸。酒精让他的思考变得迟钝了许多,他费劲地想这张面孔对应的名字,在把所有上过床或者即将上床的女伴想了一个遍,最后才灵光一闪想起了这是佩姬。他就着月光看向史蒂夫,超级战士的脸早就红了个透。

史蒂夫画的佩姬可真好看,霍华德笑嘻嘻地又端详了一会儿,美国队长的脸更红了,他低着头说不出话,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手里攥着的那只铅笔。可是铅笔又看不出花来,霍华德像是觉得没劲,把画册往他手里一塞,得亏史蒂夫的四倍反应力,不然肯定要落到地上。霍华德往他身边一坐,不宽敞的大石头让他紧贴着史蒂夫。


史蒂夫觉得一阵不自在,他扭了扭身体,妄图使自己远离那个酒鬼一些。酒鬼毫不在意,又像完全没有发现似的,兀自兴奋着揽过史蒂夫的肩膀。霍华德兴致盎然地向史蒂夫讲起了狭义和广义相对论,若不是他通红的脸和嘴里吐出的酒气暴露了他,怕是没有人会觉得那是一个烂醉如泥的酒徒,而会觉得是个知识渊博的学者。尽管他本来就是一个学者。

史蒂夫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本来就对科学很头疼,霍华德又语速极快,像是把他当成了某个科学家同行,说的话对他而言像极了天书。他心想霍华德醉了,大脑不清楚,就放他讲一会儿吧。


但霍华德·史塔克的大脑里却是一场混乱的宇宙大爆炸。连接成各种错综复杂的网络的原子放大后又像一个个星系,在他的大脑里像一部新上映的私人电影。他觉得自己真该死的糟糕。他应该穿上那件最贵的西装——尽管史蒂夫根本不可能看出任何区别——然后也不应该喝得像是经常酗酒的样子。他只觉得一阵阵的后悔像是下东区妓院门口肮脏发臭充斥着呕吐物的下水道口,用混着青绿的浓稠黑色拽着他那胶皮底工装靴把他吞噬。

他用极快的语速来试图冲淡自己的不安和惶恐。他想起自己十七岁第一次和校长年轻的秘书小姐上床——他自那以后再没如此局促过。

过分明亮的月亮被路过的乌云遮盖,于是隐藏着的繁星才如不曾打蜡的木质地板上的面包碎屑般散落得分布。霍华德心里暗自舒了一口气,只觉得黑暗像是他所习惯的襁褓,温柔地窃走他的不安。然而史蒂夫的双眼还是那么明亮,像是多少光年外两颗闪耀的超新星遥远的光。可超新星已经泯灭了,他只能成为超新星遗迹的一团气体和尘埃。

史蒂夫就这么看着他,用那种认真而又坚毅的美国队长的典型表情。想想佩姬,霍华德对自己说。他终于冷静下来,嘴里如离子束般喷射的语句也愈加缓慢。在史蒂夫眼中那是他的下课铃,他强打起精神听了霍华德说出的最后几个单词,如释重负地对他点头。霍华德难得敏锐地察觉到方才注视他的只是那个面对有困难的民众的美国队长,而不是像他这个花花公子一样出于某种特别的情感。

这使他感到一阵沮丧。想想佩姬,霍华德对自己说。史蒂夫是一颗永恒的超新星,而他不过是依附在遗迹上的尘埃。星辰就该在渺远的宇宙,尘埃倒可以四处飞散。他对着史蒂夫露出迷惘的神色,睫毛扫在下眼睑,像是路边行道树的影子。想想佩姬,霍华德对自己说。和美国队长有过交集是他这辈子迄今为止唯一值得骄傲的事。


史蒂夫·罗杰斯的喉咙干渴极了,他不知道这出于什么,也许是刚才在溜出仓库前的几杯威士忌?他胡乱地给自己的内心下定义,假装没有看见霍华德漂亮的眼睛,修剪得精致的小胡子,和那些富人家凸起带刺的铁围栏一般的睫毛。里面是不是会像那些巴基送给他的爱情小说一样藏着一个美丽忧郁的贵族千金?他被自己混乱的想法吓了一跳,骤然清醒,好在安静地发呆的霍华德对此毫无注意。

他觉得和这个天才科学家朋友一起的感觉有些意外的温馨,因为空间的局促而不得不贴着他的厚厚的棉衣也感受不到一点肢体温度,但是那种紧贴的压感让他产生了不少龌龊的满足,全然不像一个道德模范。


“队长,给我一点你的血吧。”霍华德说。

先是一瞬间的发愣,像是惊愕于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随后摆着手局促地试图解释:“我是说,以后可以做一些研究——比、比如药物方面,你看队长你的抵——”

“可以。”像是为了堵住他试图往外喷射离子束的嘴,史蒂夫对他露出了一个招牌笑容,“你做什么都行,我相信你。”

霍华德高声的辩解停了下来,随之变成了犹豫的试探:“嗯……你喜欢佩姬?”

史蒂夫没有回答他,只是把嘴唇抿紧了些。缺乏月光的密林,霍华德看不出他具体的表情,只能权当默认。他有些不可名状的感觉,心脏像是骤停骤起的发电机,正向外冒着预兆着火的黑烟。但他只是挑了挑眉,对着史蒂夫吹了个很长的口哨,像是平时那个不正经的花花公子。想想佩姬,霍华德对自己说。

想想佩姬。


过分明亮的月亮终于从浓厚的乌云中透出身影,与之同时那些闪烁的星辰隐入黑暗。可是那不过是被反射了过于强烈的太阳光线的卫星所掩盖了。霍华德知道自己头顶还有无数明亮的超新星,在遥远的星际的角落里泯灭。有的向他递送了一些暗淡的光线,在他不可见的地方成为一块漂亮的亮斑。

他们在繁星照耀下,有过一场冗长的谈话。


霍华德弄丢了那管史蒂夫的血。他找了那架飞机的所有角落,也找了实验室所有的角落,甚至在佩姬没有察觉的时候偷偷潜入她的卧室,试图找到那管血清。但是无果。

最后他迷惘地坐在宽阔的柔软的大床边刚打过蜡的地板上,柔软的丝绸衬衫开着前襟,暴露的胸膛和小腹感受到了阵阵凉意。风从窗缝里吹进来,似乎带着窗外的光的粒子。那是否是来自某个遥远的超新星?

他又搞砸了。


月光明亮,没有星星。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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