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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骂我,我就打你。

长干行【拾】

长干行

 

四十六。
公孙策从屋子里头出来的时候头还是晕沉沉的,屋外的天气却真正好。长时间坐在昏暗的屋子里,出来时简直仿若隔世。阳光明媚得简直就像某个人平时的笑,虽然不喜欢,但总不至于讨厌。

 

那明府尹也丝毫不知有关他们家搬离的事,老人在他出生之前已经很少和公孙家来往了,只是并未有什么争端,自他那次赴开封后甚至有些缓和。只是公孙家的老爷子突然病了。他病得很急,又似兵败如山倒,没来得及去看郎中,只是顺着药铺说的服了几味药,才慢慢好起来。

 

可好起来之后,老爷子的脾气愈发古怪起来。本来他和老爷子见面也能打上个招呼的,竟然不理不睬起来。很快就迁宅去江宁了。

 

公孙策重重地把手搁在展昭的两肩,往下按着,像是对待孩子般把下巴放在对方的头顶,道:“明大人让我们马上去江宁,他会找人来做成我们的样子审理。”

 

展昭不解,艰难地抬头去看他,“为什么?我们本来就没有作案又有证据,何必要装。”

 

“嘘。”公孙策左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用右手浅浅捂住对方的唇,又贴得更紧了些,“那药铺的唐老板,就是当年给我祖父治好顽疾的人。”

 

他眨了眨眼睛,道:“有人想要嫁祸于我们,或者,想要我们的命。”

 

四十七。

这一次启程就更急着时间了。公孙策在衙门里选了匹还要好点的马让展昭换上了,而他自己寻了辆马车分头赶去。只让展昭到了后先找个叫“怡情阁”酒楼吃顿饭喝两杯,装作个普通的路人,只为了万一有一人遭了不测,还可以有人搭救。可他只觉得公孙大哥真娇气,凭他的武功,更应该充当诱敌的那个才对,何况一起行动分明警觉性要高出好多。不过他拿公孙策没辙也已经很久了,他知道这个大哥说的方法一定是最妥当的。然而这次也真的不例外。


展昭到了江宁府时已是晌午,公孙策要比他晚出发,当然马车的速度本身也要比他慢些,他便向路人打听了一番。这一打听方知,他进城入的是西门,可那“怡情阁”要在城的北大门。


江宁不似庐州或是菰城,总也是个小城市,便是穿了整座城也毫不了多少时间。待展昭从西城门牵着马——这城内禁止打马而行——终于走到了怡情阁时,已经接近黄昏了,天上的火烧云红得灿烂。


然而直到灿烂的火烧云褪去的时候,直到繁星已经充斥了天空的时候,直到这酒肆也最终要打烊了的时候,直到展昭为他在酒楼门口蹲了大半夜的时候,公孙策仍未出现。


四十八。

公孙策还真是遭了不测。


他虽从未来过这江宁,但毕竟也是见多识广的公子哥,总有来自那里的友人,其中的地形也算是熟悉。这怡情阁是靠近哪个城门,他怎么会不晓得。便是这江宁府最受赞誉的花魁,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在距这城门约摸两里的林子里遭了伏击。


袭击的人皆身着普通的短褐,未有一个统一的样式,也不像传闻中的刺客一般身着玄色夜行衣蒙着脸。可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些人偏生都长了一张脸。公孙策只是心觉不对,听了马夫的惊呼后挑起了帘子,只见那一张张脸虽肤色还有着差别,可口目耳鼻竟如出一辙——赫然是多年前见过的明镐的脸。


一瞬间的发愣让他失去了逃跑的机会,当然他本来也不曾想过逃跑。既然坐上了马车,就早已有了足够的准备面对危险。


他被那群人绑了双手蒙上了双眼又捂住了嘴,扔进了马车——当然不是原先那辆,比那小上很多,似乎是早就准备好了的。马车行得很快,一颠一颠硌得他生疼。


四十九。

展昭略微有着慌了神,他晓得这大晚上城门早就关了,便是公孙策真的到了也不能一时半会儿找上来。何况这人生地不熟的,绕来绕去这么一大圈,他若是黄昏时才进城,估摸着也会先去找个地儿小憩。这般想着,展昭算是安了安心。便先去草市里头饮茶的酒楼歇了会儿——还别说,那儿也真是够热闹。展昭毕竟年岁还小,待他最终回过魂来,已经三更天了,茶肆也关门了。他还想着再熬熬就天亮了,公孙大哥就又会笑眯眯出现在那里。


只是展昭不知道,只有我们这些听故事的人才晓得,他是等不到公孙策了。


他就一连等了三日,三日都在这怡情阁门口挨着。公孙策临走前给他支了五两银子,让他省着点用,现在想想还是颇有道理的,若是没这些钱,他连一天都挺不下去。也许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来不了江宁,展昭迷迷糊糊地如是想。只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了上来,刺激得他头皮酸疼酸疼。


他突然就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比起在这里傻傻地戳着,做些什么总能多些主动权。然后他就做了。第三日暖风微醺的时刻,他一把提起宝剑,一手拎起公孙策事前交给他的家书,先行一步。毕竟是练过武的人,走路生风也不是无稽之谈。只是见着一少年一宝剑,笔直地步入了一片绚烂阳光。


五十。

公孙策被扔到轿子里的时候被勾到了头发,他只觉得头皮一疼,像是被生生扯断了。而后还晕着头就觉得轿子忽得被抬起,又走得很快。想是大概进了城。他并不想逃,只是觉得既然劫了他,又没有灭口,定是有所图谋,不至于这样要了他的性命。何况他一介书生,虽不至于文弱,可舞刀弄枪的毕竟不擅长。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绕着这府邸转了好些圈子,隐隐约约可以辨得出墙外的嘈杂都是来自哪个方向。只是想要记住进来的路线,也定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望着展昭能够早点发现自己被人劫了去,千万别傻傻地在怡情阁等着了。


就算不能来救,也要先回湖州和明府尹知会一声,但愿这孩子能想得到。公孙策又隐隐担忧了起来,不是觉得展昭不够机智,可这种情况下,他能不慌不忙的几率也颇低。


正想着,他被扶出了轿子,只觉得抚上自己的是一双女人的手,扑鼻的又是一股子脂粉的香气。也并没有给他解开绑着的布条,只是似乎到了一处堂上——那似乎是婢女的女人叫他小心脚下的门槛,随后就走了。给他解开眼上蒙着的黑布的手,拇指指腹有着很厚的茧,环指的第一指节也颇为粗糙,是个男子,却下手相当温柔,把他缠着的头发轻轻挑开,也不让他觉得有一丝痛意。


他眯了一会儿才敢睁开眼睛,也亏得这内堂里阴暗,倒也没有刺到他的眼睛。面前站着的男子二十余岁,朗目星眸,看起来相当正派,只是发丝没有好好绾起,漏了好些稍显随意地散在两鬓。只着一身藕色深衣,领口微敞,只见一条骇人的深红色疤痕从锁骨而起延伸到衣领中。


“请到公子真是不容易。”男子道。


【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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