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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次窥视

他的手肘支着墙，双眼斗鸡了似的看着自己的额头，看着鸭舌帽压住了前额了几绺不听话的刘海。Tony Stark抖了抖兜帽，又仰着头扭了扭脖子，相当满意地戴上了墨镜。这是他今天第五次整理仪容。

他施施然走出更衣室，双手叉腰等在外面的女服务员毫无意外地对他怒目而视，Tony不甚在意地耸耸肩，继续向前走着，径直走出了快销服装店。导购员的上一句“谢谢惠顾”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见到一个深色的身影从半开的玻璃门中间闪了出去。

很好，毫无纰漏。Tony相当得意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小胡子沾着唾沫闪闪发光。他双手插着裤袋轻松惬意地走着，两腿带着他左拐右拐。向前五十米是一个卫生间，那里的空气清新剂是柠檬味的；再拐过去会有一家快餐店，那里的芝士汉堡作为一顿午饭相当不错；继续前进会看见一个该死的儿童乐园，总会有不穿鞋子的小孩在门口乱跑。他拉低了帽檐，慌张地躲开了一个站立尚且不稳的金发小男孩的撞击。那个小孩一头栽到地上，抽噎了几声，毫不例外地开始嚎啕大哭。打算捂着帽子赶紧跑的Tony吞了口口水，僵硬地把头一寸一寸扭回来。他扶起男孩，并露出了一个凶狠的微笑。

这是他经历了十二次成功之后的第一个失败。

这时候他本应踩着自动扶梯上楼，对着童装店的橱窗进行今天的第六次整理，快速地通过两个稍大的店面，在左侧停下。那里有一家甜品店，字面意思的。而且是一家没有甜甜圈和咖啡的甜品店。他觉得那里面的纸杯蛋糕简直毁灭人性得难吃，冰淇淋也甜腻腻得要命，只有蓝莓果酱勉强算得上不错。而且扎着短短的金色马尾辫的收银员简直蠢笨得要命！算账的时候摁计算机的时间足够在隔壁吃掉一个汉堡。

Tony知道他叫Thor，而且他第一次见到这个蠢笨的收银员还是在两周前的一次派对。酒吧的红色和蓝色灯光在地面上拍打出条纹，也映在他的眼睛上，他眯着眼睛端着酒四处张望。他可爱的该死的室友们早已轻车熟路地各自散布在人群里，就留下他在吧台简直要手足无措。Tony Stark是一个派对狂，但这不代表他会在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自然地手舞足蹈。这一定是Clint的阴谋，他咬牙切齿地想着，或者是Bucky的。

金发在这种灯光的环境下并不怎么耀眼，不过那种见鬼的像是健美先生的体格却让在场的某人的男性魅力像是辐射一般散发。Tony笃定那是某个正派得要死的三角形土豆片。他几乎是松了一口气，在条纹状的灯光里轻快地走动起来，低腰裤在退役前发出嘶吼，Tony努力收了收腹。他远远地看到那个高大的男人被几个穿着黑色或者红色裙子的女孩围绕着，哇哦，平时严肃古板羞涩的样子到哪里去了。

Tony吹了声口哨，他能感觉到右手边那个握着杯子的戴眼镜的男人已经不能把四只眼睛从他的屁股上挪下了。他可以说是蹦蹦跳跳地挤到金发肌肉男的背后，在他的腰上戳了一下：“Wow Cap，你看起来精神不错。我以为你不喜欢女人？”

该死的，昏暗的，酒吧灯光。

那个明显不是Steve Rogers的金发碧眼肌肉男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我懂的”的笑容，左手一捋额头长过肩膀的金发，右手自然地搭在他的肩上。Tony下意识地想跑，对方的胡茬已经稳稳当当蹭到他的脸颊了。他似乎听到了四周的一片惊声尖叫，而且就他对他那两个室友的判断，该死的肯定都拿起了手机，明天早上他的脸书一定炸了。那些嘈杂的噪声就像是他大脑里爆炸的烟火，炸得他的整张脸跟着灯光五颜六色。

金发男子在吧台向他道了歉，而且是他怀疑如果自己不接受下一秒对方就会跪在地上的那种。Tony的脸依旧五颜六色，他干咳了两声，装作与世无争不在意的样子，忽视了Clint和Bucky在旁边响亮的口哨声。对方的解释他几乎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Tony Stark是bi，而此时，他满脑子都是“见鬼的这个人太辣了”。

他知道了他是个平面模特，还有在甜品店打工，而且在那个绿色眼睛的白人把他叫走的时候Tony还顺便知道了他的名字：Thor。

然后此时，男孩哭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四周的家长无一例外向他投射出了谴责的眼神。Tony四处张望，却根本看不见这个孩子的父母。他急得手抖了起来，想要以拉拉对方小手的方式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没有成功，但是别人成功了。突然出现的甜甜圈像是神祇，男孩含着泪花愣愣地看着，Tony嗅到了空气中的蓝莓味，也嗅到了面粉和砂糖的香味。他僵直的脖子更加无法扭动，散开的金色的中长发蹭到了他的后颈，痒得要命。

他不敢回头。

直到自己的手被握住。

这是他经历了十二次成功后的又一次成功。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