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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故人庄(十一)【少包三 公孙策中心 微庞策展策】

过故人庄


(十一)

师爷跟着公孙真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他一直觉得公孙知府挺糊涂又挺明白的。公孙真年轻刚来庐州的时候还有些锐气,像个郁郁寡欢的才子。师爷在衙门做了好几年了,上一任知府也不是说多不负责任,还是积了不少案子。庐州虽小,也不是那么风平浪静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公孙真上任不久,师爷就发现他判案子又快又准,之前囤积的那么多案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公孙真那时也确实年轻得很,长得也显小,来就任的时候师爷眼睛都看直了——他打听过,知道这新知府年纪小,没想到看起来跟个上京赶考的年轻书生似的。

公孙真也确实有点书生气质,不过二十多些,只比现在的公孙策大一点。他原是京官,去庐州上任是有违他本意。师爷有时候见到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写写画画,出来脸上一圈墨迹,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板着脸。有时候衙役休息了,师爷也跟他们一块儿蹲在后院里聊天。不时有人惋惜公孙真总那一副表情,城东的媒婆求了他好几个月了他都不敢凑过去,总觉得这个年轻知府会把他凶一顿。

公孙真是独自带着儿子过来的,师爷见过没眼力见的衙役问他夫人在哪里,公孙真的表情有一瞬间垮了下来。那真的是非常短的一瞬间,公孙真很快又恢复了原来板着脸的表情。师爷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是看错了。但他也肯定没有看错,那一瞬间公孙真的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像是要哭了。

师爷连忙厉声叫那个衙役滚出去。他平时总是和和气气不动声色的,那个衙役被他吓了一大跳,忙弓着背跑出去了。师爷也明白自己没什么立场替公孙真生气,在那一瞬间,整张脸皱起来的公孙真叫他想起了自己家里最小的那个儿子。

那个衙役此后在他背后叫了他半个月的“走狗”,师爷也懒得管他,后来他们的矛盾也渐渐淡了。但是公孙真好像突然开始依赖他了似的,不再对着他板着脸了。公孙真不板着脸的时候更显小,有时候师爷晚上找了几个老友打了一夜的叶子戏,早上起来升堂都是浑浑噩噩的,抬头看匾额下坐着的知府大人,倒像是坐着他那个小儿子。

 

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公孙真就不再如此锋芒毕露了。他办案子还是那么快、准,但不像年轻时候那么奋力了。甚至有些时候开始糊涂起来,若是些不怎么重要的冲突,他还经常忘了,拖个几天。有时候拖太久了,起冲突的两方到升堂时都已经和好了。也不板着脸了,他蓄了胡子,变得和和气气的。师爷不知道是该为他高兴还是如何。

他其实觉得有些不舒服的,就像是那个五岁的小儿子一夜之间变成了大人。

 

可现在的公孙真好像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锐气的书生模样。他正翻阅着卷宗,以一种师爷从没见过的速度。即使是新官上任的他也不曾这么投入过。公孙真叫他,视线甚至没有从卷宗偏离一寸。师爷忙应承着。公孙真令他去街市问问关于逐月楼的情况。师爷领了命,觉得心里喜滋滋的,还有些激动。

 

这厢公孙真在衙门查着卷宗,那厢展昭和庞统二人合力把柳冰的尸体搬去了干一点的地面上。其间还要尽力护着柳冰的头,防止一不小心就从身体上落了下来。展昭尸体见得不少,庞统更多,但还是觉得有一阵恶心。柳冰的尸体在水里被泡得发胀,身上的绫罗绸缎也被水泡得很沉。他们二人抬着尸体,公孙策还在那边摸索寻找打开那扇“门”的机关——在这种环境验尸实属自讨苦吃,何况柳冰的死因太一目了然了。

庞统正抬着尸体呢,心里却在想这公孙策真是不客气。他堂堂飞星将军,大宋中州王,竟然被使唤去抬尸体?说来也怪,庞统可是最不喜欢听别人发号施令的人,却不知怎么的,就乖乖听了公孙策的使唤。叫他去抬尸体,二话不说就去了。展昭对这点也觉得奇怪,庞统是什么样的人他不了解,可庞统怎么也不会是听使唤的人。这等乱臣贼子,连皇上的话都是能不听则不听,怎么就对公孙大哥这么顺从。公孙策可没想那么多,他对这件事的唯一想法就是展昭一个人抬不动。

 

顺着整面石壁摸了一遍,硬是没有找到什么可以扭转或是摁动的突起。公孙策有些焦头烂额,气急败坏地朝着石壁猛敲了几下——没有任何事发生。他自嘲地笑笑,心想若是这么随便就破解了这个机关,那岂不是太可笑了。索性倚靠在“门”上,等着那边放下尸体的展昭和庞统回来。

他只觉得背后一空,身体就顺着向后倒去。

 

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石门,就根本不是什么机关。

 

公孙策在失去平衡前伸出双臂在空中胡乱挥舞,试图抓住一些东西以阻止自己往后倒去的趋势。但是哪有什么让他抓的。庞统和展昭听到他那发出的声响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与他还有好些距离,又隔着水滩不能很快近身。公孙策却没料到自己躺着扎进了水里。

他学过泅水——江南的孩子像是在水里长大的——很轻松地让自己浮了起来。所幸公孙策倒下的地方不似洞里是一滩浅浅的水,而是一条颇深的河道,否则就凭他后脑勺着地,怎么着也得晕个一两天。

水流有些湍急,公孙策利索地把外衣扯开脱掉,系得紧的干脆撕扯掉扔进水里,鞋子和帽子也掉了,只剩下贴身的里衣,发髻散乱着。昨日着了凉,公孙策被他爹逼着穿了比平日还多的衣服,光在他脱衣服的时间里他就被水流推动着前进了几丈。这水流速全然不同那天他们落入的沉静的城中河。

公孙策顾不得在意庞统是不是在场了,他在倒下的瞬间呛了一口水,恢复呼吸的那段时间被水流推离了岸边开了门的崖壁。更何况那一口水呛得他现在鼻腔还相当难受,在这水流中保持头部浮起的状态已经很吃力了。

 

展昭几乎是在看到公孙策向后倒去的同时朝着洞门就狂奔而去,庞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神情倒不像展昭那般慌张,但移动的速度也很快。展昭在远处看到公孙策一头扎进水里很快被水流卷跑了,他在洞口深吸一口气,双臂张开,双足一点,鞋子湿漉漉滴着水就从洞里轻盈跃出。庞统看着他如燕子般落在水面上,双足微一用力,身体就再次腾空,像极了江湖中传说的凌波微步。

展昭是否真的练过凌波微步他不清楚,但光看那在水面迅疾又轻快地移动的身影,就可以简单地推断出展昭的轻功比他想象中要高上不少。庞统也练过轻功,但毕竟他少时在家随先生学的剑法多些,后来前往投军前往边塞,排兵布阵的架势,其实很少用得上轻功。他又是那种锋芒毕露又狠辣直接的剑法,少有用轻功较量的时候。

但展昭不同,展昭虽有两个做过大官的大哥,他自己还是个江湖中人。他学的招式正派,轻功也是正派的轻功,有时多了许多冗余的动作,像是在腾空后在空中旋转云云。他在昨夜与庞统过招时发现庞统的动作十分干净,尽管他身着与夜色统一的黑衣,占据了暗处的有时,仍然有几下都甚至要击中他。他这次心里只想着要赶紧把公孙大哥救下——春寒料峭,公孙大哥本来就畏寒,在这河水里泡久了可了得?

公孙策已经有些力竭了,他有几次试图靠近岸边的峭壁,却都被水流阻挡。展昭已经尽全力靠近他了,有几次公孙策都快进了他能触及的范围。展昭好几次伸手去抓他伸出来的手,可那湍急的水流总能把公孙策退得更远。

 

展昭气息有些不稳,连自己都差点坠入水中,看着公孙策干着急。正在此时,一条藤蔓从峭壁的方向甩向了公孙策,公孙策条件反射般地全力握住了那条藤蔓,顿时感到自己尽管仍然在被水推着走,但藤蔓的拉扯把他拖向了岸边。他心想天无绝人之路,暗自里舒了一口气。展昭见状也在距他三丈处停下,站在悬崖边的岩石上。

 

此时,略有放松的公孙策抬头,看向藤蔓来源的方向,那是一块他绝无可能爬上的峭壁。但那藤蔓不是长在峭壁上的。

却长在庞统手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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