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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骂我,我就打你。

长干行【叁】

长干行

 

十一。
包拯出现得很不是时候。

那阵子公孙策在先生面前还很是受宠,年纪小,样貌俊,机敏聪明。但也因这受宠,早便招得不少大他几许的少爷们的不满。他看不起他们,他们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有好几次,他晚上迷迷糊糊起夜,被捉到角落里打了一顿。又或是走到偏僻的巷口,被扯住了头发绊倒在地上。也不算是特别过分,没有什么很重的伤。

只是他会疼,很疼。

他从来不会告诉公孙真,一方面是告诉了也没用,另一方面是告诉了他说不定还会招来祸端。父亲在官场上一向谨慎,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而让父亲安逸的晚年泡汤。结果呢,他就只能咬着牙杵着,第二天还得光光鲜鲜地出现,在先生面前卖弄文采。日复一日。

但是包拯在这种时候出现了。他太聪明,而又没有他这般清高的架子,自然很是混得开。公孙策小小的嫉妒也开始生根发芽。他开始经常找包拯比试,各有输赢,但他得宠的地位还是被大大动摇。那些个想看他笑话的,自然是看够了,也不再在夜深人静时为难他了。包拯却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还在那里想要叙叙旧情,可公孙能让他叙么,他可把他当做最大的对手,一辈子的。

那时赵祯方登基,刘娥摄政。

十二。
沈良死的时候,公孙策脑子里一片空白,回头一看,那死黑炭正不停抹着泪水呢,便恨得牙痒痒。他看不过男人哭哭啼啼,他想,若是那沈良大哥,也一定不喜欢看包拯这大男人哭哭啼啼。

公孙策想着他们面前的那个不是什么耶律良才,不是什么辽国皇子,更不是什么杀人凶手,只是那刀头沈良,只是那心地善良爱好助人为乐的沈大哥。但他又不甘心,他又觉得这如果是耶律良才的话,那么沈良一定还在哪个地方和小艾活着。女曰鸡鸣,士曰昧旦。

他们把沈良下了葬,买的是最好的棺材,钱是衙门里沈良的那些个兄弟凑着的。他们骂骂咧咧地说着要不是看在这个姓耶律的长得那么像沈良那小子爷爷我才不会花这些个冤枉钱,又骂了些粗俗的话。公孙策看向他们,才发现那几个兄弟早已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过了几日,日子才是过上了正轨。新的刀头是从开封调来的,官架子很大,也不怎么和人交好。跟沈良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他似乎连公孙真这府尹大人都看不上眼。衙门里的衙役们都瞅他不顺眼,但看在公孙真的面子上,也不方便去找麻烦。只是每日嘟囔这家伙跟沈良比什么都差远了,然后又开始叨念着沈良这家伙该回来了,俸禄都给他留着呢。

而公孙真,似乎是真的受了很大打击,几天下来真是衣带渐宽也不知道悔不悔了。

再后来,公孙策去给沈良烧纸钱,远远看到已经有人站在那里了——就是他爹。纤瘦的男子面色苍白,真真的是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公孙策想上前搀一把,却不小心听到公孙真在念着一个名字。不是沈良。

只听见那一声声“醇之”渺茫地散了一地。

十三。
便要扯到展俊了。展俊这个人呢,也是蛮有些水平的,也难怪他弟弟认为他可以考上状元。但那脾性却和公孙策像得很,就偏没人去招惹他——被他招惹还差不多。不同于公孙策这些个富家公子只晓得读书的,展俊打小就会些功夫。可惜他也不算是个好苗子,强身健体可以,最后还是没法凭这个护着自己的命。

那时候展昭第一次出现。他来刺杀公孙策。

虽然那次是被包拯救下了,但这小秃头总把他当做弑兄仇人,见到了就要用恨恨的眼神瞪着,他自是不满,就偏想起了那秃头的哥哥。他素来和展俊也不和,特别是被冤枉成了犯人之后,更是觉得是展俊有意而为之。只是听了展昭他方才明白他俩都是孤儿,现在展昭没了哥哥,更是孑然一身的。

公孙策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可怜,他细细想了展俊在书院里的模样,活脱脱书香世家的大公子,吃穿用度虽不是极好但也没有差的。又看看这据说没钱没势只能断了三千烦恼丝的小秃头,不由得怜悯了起来。公孙策是幼子,在此地也是没有什么亲戚,这番遭遇也是为日后他们仨情同手足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十四。
最终澄清了确实是误会,展昭也大大方方就道了歉,公孙策见他小小年纪却有几分大侠风度,完全不似他哥哥那副锱铢必较的性子,无端生了几分好感。真相大白,全是包拯的功劳。他虽然也有些忿忿,但不得不佩服包拯。在牢里待的那几天那么不真切,只是望了几天那铁壁铜墙竟生了种对自己的怀疑。公孙策一面后悔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跟展俊约了干架,又想了想疑犯——又有能力又有动机的,不就是自己吗。

细思极恐。

公孙真设宴谢包拯,酒喝多了,两颊绯红,直把传家宝玉往包拯怀里塞。公孙策心一下沉了——倒不是他担心他爹把他卖了,只是那传家宝玉一直都是他爹存着的,说什么都不肯给他摸两下,如今竟这么大刺刺地让包拯抢了去。他只觉得父亲偏心,又反倒觉得救了自己的包黑子真讨厌。愈加别扭起来。

公孙真是真的喝多了。他在宴上还正正经经的,送走了包拯和包大娘就整个人倒了下来,酒气熏天地摊在公孙策身上,“阿策阿策”地叫着。公孙策没法子,只能抚着父亲的背,把他一点点挪到屋里去。他从小便被教育要有君子气节,当然也要喝酒,他学着父亲,每次只便是小酌,今日却见父亲分明没有怎么敬过几杯,醉成这幅模样。

他蛮心疼的,这些天他在牢里,也不知道公孙真是怎么想他。也许待他不肖,又也许甚思他。公孙策把他爹放倒在床上,掖好被子,解散了头发,戳了戳他的脸,困意忽涌,挨着床板硌着,睡了一夜。

十五。
展昭去了相国寺学功夫,公孙策听包拯说他法号戒色,登时笑得直不起腰来。他喘着气,扶着腰,笑得花枝乱颤。包拯虎躯一震,觉得这孩子几天不见怎的妖孽了这么多。当然若是这些心声被公孙策听了去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然后他们进京赶考,便遇着了秋燕。

那是公孙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一个同龄女性。他的生活,从来都不过是从府上到书院,从书院回府上。没有多余的步伐,也没有多余的眼光。儿时和包拯厮混的时光早已被明媚的阳光稀释得平淡如水。也许他是动了情,也许没有。他分不清楚。

但包拯清楚他。秋燕会是他公孙策心里一个重要的女性,但她不会是公孙策的妻,不论是日后指腹为婚的陆湘湘或是和他中了三支咸卦的陈鸢,都不是。那时公孙策情窦初开,便是怜她俏皮可爱。一路上斗嘴玩闹,少年少女无知的三角恋,或是什么都不是。她不把他当男人,他也不把她当女人。一切都是年少无知一场空梦。

他们胡闹得欢快,直到秋燕变成了飞燕。庞飞燕。

 

【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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