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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骂我，我就打你。
两讫（八）【狄尉】
两讫
（八）
次日清晨，尉迟真金梳洗罢，在宫外的粥铺用早膳：从大理寺搬到宫里，吃饭反而变成了麻烦。他居大理寺多年，吃住都在那里，也不曾想给自己购置宅邸。如今任金吾卫大将军，更是寸步不敢离皇城，吃饭也就宫外的几个摊贩换着来，分外想念大理寺那个厨子。他现在估计正在给狄仁杰做早膳呢。尉迟真金想，心里不禁愤懑，觉得狄仁杰可恶的地方又多了一处。
另一边，大理寺里，狄仁杰打了一个喷嚏，飘到他头顶的银杏叶又飞得远了一些。他在练武。
其实狄仁杰也不算是对武艺丝毫没有涉猎，不过他天分不高，也没有名师指点，练了许久只是更敏捷些，再借助外力或机关，遇到一般的武夫尚且不至于被打得太惨。若是在特殊的环境下和他人配合，也可以制敌。只是和尉迟真金比起来，就显得格外弱小，竟然还需要保护。他是有意学一些防身之道，何况尉迟真金此前对他说的也没错，武后可不愿放长线钓大鱼，怕是不多时日就会出手，练些暗器弓弩尚来得及。
他在并州时跟着木匠做过活，也研究过士兵的武器式样，昨天连夜把十字弓弩的图样送去给了洛阳的木工，想来过几日应该能拿到。
但这也并不足够。十字弓弩也只能用作远程，若是贴近了战斗，他连躲避都成困难。练习轻功当然是最稳妥的法子，只是要练成尉迟真金那般的敏捷和轻盈绝非易事，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得想一个更快、更有成效的法子。
这厢狄仁杰翻起了案宗，查看此前尉迟真金处理的案子的详细；那厢尉迟真金巡了一遍皇城，在天津桥前遇到了丁远大。丁侍郎后来到大理寺送过礼，还对他和狄仁杰道歉，面色倒挺不好。听说他现在见到茶叶都会浑身不适，闻到茶味儿都要背过身去干呕。尉迟真金面上严肃得很，心里偷笑。丁远大同他打了个招呼，他点了点头。
晌午，武后赐了点吃食过来，装在食盒里。里头摆着一条清蒸鲈鱼、一小碟燕菜、二两牛肉和江米条，都还带着余温，看起来也很诱人，路过的金吾卫脸上多少写着点羡慕。只是尉迟真金知是在催促他快点做事，暗自叹了口气。好在武后也知他一个人私下寻人难免需要些时日，没有给他规定期限。
他其实隐隐有些不安——这个档口，武后叫他偷偷寻人，还是一个方术士。武后还叫他给幻天一封信，尉迟真金好奇，就泼了些水上去，假装是溅上的。上面叫幻天招揽人马为她所用。
这可真是奇怪。天后怎么就平白无故要用这样一个人，是他有什么过人的本事不成？可方术士能有什么本事，不都是做些机关障眼法，骗骗无知百姓就罢了，还能骗到二圣头上？
越想他越觉得不对劲。但无论如何，天后给的任务还是要做的。申时，他去了淳化坊。
武后对尉迟真金的信任不算没有道理，狄仁杰心想。他翻阅了尉迟真金上任后的卷宗，多是不过几天就能破案，那也难怪龙王案时武后只给他十日期限。按这案宗里的记载，他确实破案神速，也锋芒毕露。二十余岁就任大理寺卿也就罢了，他上任整顿寺丞，组织修缮，也把前任积压下来的陈年旧案一并解决了。
那时朝堂上也颇震惊。只是他是天后委派的，免不了有人在背后嚼舌根。于是他就成了以色侍君的主，还有说他自小被武后在宫里当男宠养的，狄仁杰在并州吃酒宴的时候听过座上的宾客谈论他，后来洛阳长街初遇，才知道那些说法有多偏颇。
只是尉迟真金手下的大理寺确实常用酷刑逼供，尽管大多案子没有什么问题，但有几个还是有些疑点，此前都按口供结案了。狄仁杰用朱砂在案宗边上圈圈点点。
看累了，他就搁下笔。大理寺的案宗详实，他闭上眼都能看到尉迟真金破案的样子。或是双眉紧锁，或是了然一笑。他能看到尉迟真金站在屋里环顾四周，或是蹲在地上勘察脚印，又或是坐在椅子上看薄千张上刑。若是思维想到一处了，他便觉得尉迟真金在神采飞扬地看他，眼神里都是欣赏。
今天沙陀都不愿意来叫他吃饭，他古怪久了，大理寺众人也不管他没来，自顾自都吃完了。等到狄仁杰意识到饥饿，才发现连他那份都没剩下。他无法，只能跑去厨房让厨子开小灶，给自己煮一碗剔尖儿面。那面和他在并州吃的差远了，也没有菜就着。他也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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