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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讫(七)【狄尉】

两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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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如今将亢龙锏放在大理寺并不安全,即便有这样一个藏身之地,但这是尉迟真金做主修建的,也吃不准武后是否知情。何况藏匿于此也是困守于此,若是大理寺被控制,取锏岂不若瓮中捉鳖。即便武后不知道此处,尉迟真金也定能记得起他自己修葺的暗室,到时候让他自己取走了锏,也不能以拱手送他卖一个人情。眼皮底下的地就那么大,放在这里任人宰割,倒不如送出去。搜一个大理寺容易,搜一个洛阳城便不容易。


想到这里,狄仁杰掏出笔墨,在桌案上翻找半天,终于翻出了那副花影。也不知那时尉迟真金在想什么,涂得满满当当的,他差点只能在背面找到空处。其实尉迟真金的字不赖,狄仁杰翻过几本他亲笔写的奏折,颇刚劲有力。写诗就不行了,若是问他诗文,他的白眼能翻到天上去。


狄仁杰噗嗤笑出声来,他想象着尉迟真金的白眼,只觉得可爱。有时候,狄仁杰喜欢去招惹尉迟真金,像是抱着本闻名洛阳的诗集,非要一首首读给他听,尉迟真金气得瞪他,耳朵都捂紧了。他就哈哈大笑,笑得窗外的鸟都被惊得飞起,枝叶也沙沙响。只是这样招惹总是有代价的,具体什么代价,沙陀懂得很多。


但是招惹尉迟真金实在有趣:吹着不存在的胡子瞪着眼的反应有趣,意识到被捉弄之后拍桌子吼他有趣,就算是最后抡起拳头往他脸上招呼也有趣极了。当然,奉承尉迟真金也有趣:看他得意洋洋、眉毛都难得舒展,或是豪爽地大笑、拍他肩膀时用了十分力。哪种都免不了叫他一顿疼。


于是狄仁杰提笔,在宣纸的角落写了四句诗:

“持国四大天,旌善在人间。幽幽君所觅,琉璃掌中剑。”


那头尉迟真金跟着胡姬走回了茶楼的雅座,那儿的人已经散了,桌子上的茶点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根本看不出来刚才的热闹。他们刚一入座,小二便垂着头为他们倒茶。这茶和之前的不同,光是看茶色也知是好茶。尉迟真金没有碰,胡姬掀起面纱一角,自饮一杯,说:“尉迟大人不必多疑,贱妾也不愿折损一位贵客。”


“免了。”尉迟真金说,手依旧没有碰茶杯。

“明日申时一刻,定鼎门淳化坊的米铺。”胡姬也放下茶杯,“幻天喜欢在那里表演。”


尉迟真金冲她点了点头,又盯起了桌案上的茶杯。他心里其实没什么底,也算不上多信。若是他还在做大理寺卿,或者他也不是被天后吩咐绝不能走漏消息,他肯定是要把这胡姬带走,软禁起来,若是说的话有半分差池,大刑伺候。但现在也没有那个条件,让他只身押走胡姬,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万万不可。


见他陷入思虑,胡姬指节敲了敲桌案,说:“大人就请相信贱妾,骗您对我并无好处。”


哪里并无好处了,尉迟真金腹诽,你拿走的香囊可是二圣的赏赐。他未抬头,只是视线上瞥,看了胡姬一眼,说道:“好。本座明天若是寻不到人,庆春茶楼也不用开了。”


“当然。”胡姬答,“任凭大人处置。”


说回狄仁杰那头。那首诗什么含义,想必在座的各位比我还清楚三分,日后又起了什么作用,大家心里也都知道。你说说这狄仁杰,明明是想拱手予人,算作一个人情,又非不能直接说出来,要藏诗里。其实他还是有些理由的:一来,写进诗文里不容易被别人知道,嘴上说了也容易叫人听去;二来,特地用了尉迟真金乱涂的笔墨,也叫人不容易察觉出来上面另有玄机,即便被人取走,也会当成废纸一张,不多思虑;最后,他招惹尉迟真金惯了,说到底,就是想看看他为难的样子。


只不过到最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想法还是太美好了些:把确切的地点转换成诗句让尉迟真金来猜并不能排除所有的梁上君子,倒不如说,也因此引出了祸端。这让他一直愧疚。但这都是后话,我们且按下不表。


而此时,狄仁杰小心翼翼地写,生怕写错一个字,会在这张鬼画符上添一个墨点。他也忍不住想笑——只是想起,将来某日,尉迟真金会对着自己的这幅大作左思右想,心里既羞赧,又埋怨他写得隐晦。他笑得太开心了,手中的笔一抖,便又溅了些小小的墨点子上去,只是看不出来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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