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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骂我，我就打你。
两讫（十六）【狄尉】
两讫
（十六）
沙陀笑得都快岔气了，站都站不住，索性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继续笑。尉迟真金气得就要和他动手，狄仁杰赶紧拦着他，怕他冲动把大理寺大牢再砸了。连哄带劝说办案要紧云云，尉迟真金还瞪着沙陀，饶是昏暗的灯光和黝黑的皮肤也遮不住他自脖子一路窜上来的红，最后依了狄仁杰，双手向下一甩，又坐回了椅子上，大声吼道：“继续！”
那瘦小的护卫被他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继续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像站在那儿……然后就到天上去了……”
尉迟真金有些不耐烦了，他问：“下雨了吗？”
小护卫点了点头，怯生生的：“雨下得很大，还打雷，外面天气很冷……”
再问他也答不上来什么了。二人只能放弃。后面的几个护卫也是一番不知所云，比那小护卫还要神智不清些。全部问完了话，只能都关回牢里，叫狱卒不要太为难他们。狄仁杰叫尉迟真金去他房里一趟。
狄仁杰一进门就在书架上翻找，翻了半天拿出了几本书来，一一翻开，展示在他面前。大多是些古籍记载，也有些游记，都是关于幻象的一些记载。巫术、方士、药物，倒是有多种可能。尉迟真金粗粗浏览一遍，指着三藏法师游记说：“这个不可能，他们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景象，不可能是这个。”
“也不是方术机关。”狄仁杰点点头。
尉迟真金抬起头，神采奕奕，蓝色的双瞳亮晶晶的，嘴角也勾起来。狄仁杰知道他有所发现，就装出为难的样子。尉迟真金见他似乎毫无发现，心里更得意，觉得果然狄仁杰没有自己也不行。他轻咳两声，把兴奋又压抑下去，作出毫不在意的样子。他说：“回郑府，我们去厨房看看。”
再回郑府，那郑六郎像是也烦了他们，都不出面，只叫一个老奴迎接，带着他们一路去厨房。郑府的厨房倒离仓库不远，里面只有一个厨娘在擀面。老妪是陆氏自丹阳带过来的，说夫人今天突然想吃船点，于是在这儿给她做。问她昨晚可注意到什么，她也摇头：“老爷回来得早，夫人叫老身给他炖了汤，他也没喝就睡了。”
狄仁杰再问她炖了什么，她支支吾吾的答不上来。二人觉得奇怪，只见那老妪忽然跪下，几乎是嚎啕大哭，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千万不要怪罪于她。尉迟真金心急，一个箭步窜出去，提着她的胳膊就问她到底怎么回事。老妪还哭哭啼啼，说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也可能是被尉迟真金握得痛了，她哭得甚至更大声了些。
尉迟真金觉得头痛，他应付不来这样的情况，也不能对女人用刑，只能求助般地看向狄仁杰。狄仁杰也头痛，他把老妪从地上扶起来，安抚道：“老人家，你不要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和这位大人不会怪罪于你的。”
老妪哭声渐歇，仍抽着鼻子，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昨晚特别困，夫、夫人叫我去做……做个汤，我放、放在灶上就想回去眯一会儿……然后、然后就睡着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的确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狄仁杰又问了几个和她一个屋子的婢女，都说她回来就睡了，直到出事都没醒来。再问陆氏，也说等了半天没有等到汤，郑六郎连茶点都不要，和衣睡了，她也就没管，更不知道汤去哪儿了。斛素氏这时打着哈欠从回廊一路走过来，纱裙的衣一路从地上扫过来，艳红色都染了灰。她依旧上了浓妆，额上两摸红云斜入双鬓，眉心的花钿也是新点的，漂亮极了。
尉迟真金没见过她，凑在狄仁杰耳边小声地问是谁，狄仁杰也转过头，小声告诉他：“是郑六郎的妾室，在洛阳可曾经红极一时，尉迟大人竟然不知道？”
狄仁杰承认他是想逗一逗尉迟真金，他也确实做到了，尉迟真金看他的眼神先是不解，而后双眼一瞪，像是忽然明白了，脸颊隐约有些变红，也明白狄仁杰是在逗他，忿忿地看了他一眼。狄仁杰憋住笑，斛素氏走到他面前，看起来颇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又瞥了尉迟真金一眼，转身就要走。
她走到陆氏面前停下，转过身，对着低着头不吭声的陆氏上下打量，见她还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竟笑了一声，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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